第225章 夜幕之下(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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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颤抖着站起身来,脸上显现出剧毒发作的痛苦——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人,是怎么能忍得住的?  

为什么?  

但他只是吃吃发笑,并不答话。  

为什么?  

反正你也不会明白。  

直到他体内的酒毒也开始发作。  

但就在那一刻,他与老审判官对上了眼神。  

老人愣住了,旋即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孩子,我见过你这样的人…”  

尽管在剧毒折磨之下表情痛苦,但老人的话语变得无比温和,甚至带着澹澹怅惘:  

“你想要放下什么,却痛苦难平,想要抓住什么,却茫然空洞…”  

兴许是毒酒在生效,他生生一颤,下意识起立!  

“明白得太少,不明白的又太多…你不知该忠于何物,只能咬牙低头,麻木眼前,稍稍缓解痛苦和抑郁…”  

兴许是毒酒的作用,他如遭重击,震惊地倒退一步,无意间带倒了座椅。  

老人支撑不住,痛苦倒地。  

“没关系的,孩子,我也有过,”地上的审判官竭力挤出微笑,对他颤抖地做出落日的临终祈祷式,“没关系的,到最后你会明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老人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的光泽渐渐消失。  

但他心里却涌起无来由的惶恐,在茫然间不住后退,直到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  

兴许是毒酒的后果,他浑身的肌肉开始震颤,血液开始咆孝。  

久违的恐惧遽然袭来,令他无处可逃。  

为什么,为什么这老家伙最后的眼神里…  

带着可怜与…  

同情?  

为什么是同情?  

他精神恍忽,踉跄地挣扎起身,撞破窗户。  

扑向深沉的暗夜。  

扑向他最后的逃避之所。  

北门桥的小路上,洛桑二世勐地睁眼!  

滚出我的大脑!  

他浑身颤抖,一边与这副不服管教的强横躯体作殊死搏斗,一边将自己从过往的记忆里死命拉回。  

听——我——的!  

在疼痛与麻木中,他努力地把注意力聚集在背后的剑上,从简单到复杂,从基础到高深,一遍遍地回忆拆解各色剑招剑式,一次次地在精神里模拟操演,一回回地在武艺和剑风中忘却现实。  

噤蝉剑…锻刃兵击术…怖惧杀…神谕赐教…火海狂风…军团十式…荆棘刺剑…天乐轮舞…  

终于,当年轻的华金骑士第二十八次出现在大脑里,勒令更加年轻的他收紧脚步,集中精神,以发挥“凯旋式”的最大功效之后,他成功镇压了全身上下的震颤和挣扎,夺回摇摇欲坠的理智,各个部位的暴动也渐次平息。  

邪祟不甘地沉寂下去。  

也许前后只有短短的零点几秒,但毫无疑问,他又一次赢下了一场危险决斗,渡过劫难。  

而自从与下水道里那个变化无穷的诡异怪物一战,他突兀失控之后,类似的搏斗唯有更加危险,令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下一回,他还会这么好运吗?  

洛桑二世收回身体控制的权,重新感受了一下剑的重量,呼出一口气,继续前进。  

月色凄清,周围的平房陋屋越发安静。  

每间房屋里的呼吸声越来越少,连鸡鸣犬吠都少了许多。  

生于兹长于兹,洛桑二世知道,作为翡翠城地价最便宜,历史也最短的行政区(他甚至怀疑北门桥外有没有专属的政务官),新郊区所容纳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城里各行各业的底层工人和仆役。  

此时此刻,他们要不拎着家伙工具进城,去商铺、作坊、仓库、码头乃至大户人家的宅院里,老老实实为人劳作服务,(尤其在宴游夜)要等到天亮才能放工回家,要不就无工可开,无事可做,还不如早早吹熄灯火闷头睡觉,省柴省油还省饭,明天再早起去城内甚至城外找能挣现钱的活儿。  

仿佛一桥之隔的地方,翡翠城里那些灯火万家明亮温暖,激动人心又引人向往的风景,俱与他们的生活无关。  

而名声在外、纵情享乐的翡翠庆典,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另一个靠着劳力挣钱的机会,顶多这些日子里老板的工钱发得足一点,客人的小费给得稍多些。  

至于城中那座屹立在高坡巨岩之上,高飘着鸢尾大旗,迎送权贵无数,代表着南岸最高权力的空明宫,也只是一尊令人敬畏,受人景仰,却总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巨神。  

不食人间烟火,无涉俗世红尘。  

念及此处,洛桑二世握紧拳头。  

瓶中非酒啊,洛桑。  

昔日,特恩布尔对他这么说过。  

“你曾以为瓶中有酒,方才沦落至此…”  

洛桑二世勐地抬起头,直视远方宫殿的灯火璀璨。  

“那你又想不想知道,瓶中究竟装着什么呢?”  

他本该不用知道,也不用在乎这些。  

他本该和周围人一样,浑浑噩噩地在长辈“哎呀,住在翡翠城里很不错啦”、“打工,总比在外头耕田打鱼强吧”、“咱起码还有官老爷的规矩护着”之类的耳提面命和好言相劝里,重复上一代人的生活。  

只要他不遇到汉德罗·华金。  

只要他不成为骑士侍从。  

只要他不握紧剑柄。  

只要他不抬头。  

只要他不…  

等等。  

心有所感,洛桑二世在小巷中环顾周围。  

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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