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都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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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中,高亢的鸡鸣声响起。  

榻上之人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另一人却渐渐苏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静静品味着清晨的宁静。  

外面响起了柴扉被推开的吱嘎声。  

有妇人起身,打开了鸡舍,并呼鸡来食。  

群鸡争相奔出,间或夹杂着翅膀扇动的声音,以及争抢食物时发出的咕咕声。  

大黄狗卧在篱笆下,猛地吠叫两声,很快又痛苦地呜咽了起来,不再叫唤。  

一墙之隔的厨房内发出了不间断的“噼啪”声,袅袅炊烟顺着烟囱飘飞而起,升腾至树梢时,被风一吹,顺着窗户缝隙钻了进来。  

睡在里面的老者坐起了身子,轻轻嗅了一下,笑道:“有粥吃。”  

外面那人还在躺尸。被老者吵醒后,甚至发出了不满的嘟囔,还伸出手摸了摸额角太阳穴的位置,眉宇间露出几丝痛楚的表情。这看起来是宿醉头痛的样子。  

老者自顾自起身,穿好衣服后,打开正屋的门,看向外间。  

院间鸡飞狗跳,嘈杂无比。  

农户、亲兵们见了,纷纷行礼,然后继续干手头的事情。  

老者信步出了院门,走到大路旁的柳树下,看着水波不兴的河面,欣赏着青翠欲滴的花草,良久后满足地感叹了声:“若能归隐此处,倒也不失野趣。”  

“纪公谬矣。”另一人摇摇晃晃出了篱笆门,左右看了看,说道:“你看这些农家,天光未大亮之时,便要荷锄离家,日暮之时方回。这般筋体之劳,我是受不了。”  

“幼舆,你还年轻。”纪瞻失笑道:“等你到老夫这个年纪,心境、想法就不一样了。春种园蔬,夏种瓜豆,秋割蒲草,冬食芜菁。这样的日子不好么?”  

“不好。”谢鲲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远处出现一個挎着竹篮的妇人,黑是黑了点,但胸前鼓鼓囊囊,又有着一副好生养的大屁股,谢鲲不由地眼睛一亮,吹起了口哨。  

“嘶——”没成功,有点漏风。  

纪瞻哈哈大笑。  

谢鲲有点尴尬,但也就是一点而已。他在面对女人的时候,脸皮尤其厚,凭借着世家身份以及可称优秀的才学,经常唬得妇人一愣一愣的,很是占了不少便宜。  

“幼舆,你觉得此间如何?”纪瞻问道。  

谢鲲收起色色的表情,仔细看了看。  

此时薄雾已有所消散,他干脆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说道:“地旷平远,陂池众多,有农田灌溉之利。”  

“远看那粳稻,长势便很不错,显然精心打理了。”  

“家家户户门前都有池塘,屋后有河。池塘之畔,有桑树,水中还栽着芋头。池中又有鱼,冬日捕上来非常肥美。”  

“河边有蒲草、芦苇,割倒后可做席。”  

“屋后有竹林,可收笋,可制竹器。”  

“河流四通八达。纪公请看,村后这条河,与村西、村东之河连通,或行不了大船,但弄些小舟,载运起来粮肉果蔬、器械铠甲,不比牛车强?”  

“西边百里外还有山,山有山货,亦可种茶。”  

“纪公,仆看来看去,只觉宝地也。”  

纪瞻听了,微微点头,然后又叹了声,道:“惜无人。”  

从八王之乱开始,就不断有北人南下,总的算下来,十年间三十余万人总是有的。  

这些人给南方带去了知识、技术、文化,意义非常重大。  

但还是缺人啊。  

若有充足的人力,江南能开发更多的土地出来,产出更多的钱粮、牲畜、兵甲,打造更多的战船、车辆,训练更多的水陆兵士。  

当然了,比起缺人,江南更大的问题是进取心不足,喜欢偏安一隅。  

偏安一隅本没什么,纪瞻也不觉得有太大的问题。但偏安一隅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阻滞敌方的能力,能保住江南大地。  

琅琊王南下也很多年了,经过多年经营,在南渡士人以及他们这类相对开明的南方豪门的支持下,基本已经站稳脚跟。  

即便是对琅琊王不满的江东土人,现在也不会明着反对了——除去年年底爆发了一次叛乱以外,已是稳定多年。  

说白了,即便是东吴那会,江东也是需要一个首领的。这个首领可以是孙氏族人,也可以是司马氏后裔,都无所谓,只要能保证他们本地人的利益就行了。  

矛盾肯定是有的,但在王导等人的积极斡旋、裱糊下,大体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么多年下来,江东慢慢形成了一个以司马睿为共主,南渡士人、江东豪族勉力媾和的政治局面。  

这样一种体制,注定是松散的、低效的,同时也是偏安一隅的。  

就江东豪族来说,他们巴不得司马睿赶紧与洛阳朝廷切割,别再掺和北方的战事,大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你拿出天子的密旨承制,任命这个任命那个的,严格来说都是有问题的,但我们不都承认了吗?天下之事,首在于人和。  

让邵勋和匈奴打,互相拼个两败俱伤不好吗?如果洛阳朝廷没了,我们支持伱监国乃至更进一步,如果洛阳朝廷还在,那就维持现状。  

大晋朝廷,已被匈奴和邵勋玩弄得毫无威信了,你还留恋个什么劲?难以理解。  

这便是江东士人的心理状态——或许分别到个人不太一样,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价值观不一样,但呈现出来整体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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