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三神十三(2/6)
闻,有父风。洛阳上东门外有别墅,与弟某及姑子表弟某同居。弟有妹,嫁杨国忠之子。时表弟因时疾丧明,眉睫复自毵毵然。又自发际,当鼻准中分,至于颌下,其左冷如冰而色白,其右热如火而色赤。姑与弟皆哀怜之,不知其何疾也。时洛中有郑生者,号为卜祝之士。先是御史大夫崔琳,奉使河朔,路径洛阳,知郑生有术,乃召与俱行。及使回,入洛阳。郑生在后,至上东门道,素知仁钧庄居在路旁,乃诣之。未入里门,而郑生遽称死罪,或言合死,词色慑惧。仁钧问之,郑生无他言,唯云合死。仁钧因诘之,郑生曰:"某才过此,不幸饥渴,知吾宗在此,遽为不速之客。岂知殊不合来,此是合死于今日也。"仁钧曰:"吾与姑及弟在,更无异人,何畏惮如此?"郑生股慄愈惧。仁钧初以无目表弟,不之比数,忽念疾状冷热之异,安知郑生不属意于此乎?乃具语表弟之状。郑生曰:"彼天曹判官,某冥中胥吏。今日偶至此,非固有所犯。然谒之亦死,不谒亦死,礼须谒也。"遂书刺曰:"地府法曹吏郑某再拜谒。"时仁钧弟与表弟,堂上掷钱为戏。仁钧即于门屏呼引郑生,读其刺通之。郑生趋入,再拜谢罪而出。表弟再顾,长睫飒然,如有怒者。仁钧为谢曰:"彼不知弟在此,故来。愿贳其罪可乎?"良久朗言曰:"为兄恕之。"复诘之再三,终不复言。姑闻之,召于屏内,诱之以母子之情,感激使言,终不肯述其由。后数年,忽谓母曰:"促理行装,此地当有兵至,两京皆乱离。且拿我入城,投杨氏姊,丐三二百千,旬日便谋东归江淮避乱也。此时杨氏百口,皆当诛灭,唯姊与甥,可以免矣。"母居常已异之,乃入京,馆于杨氏。其母具以表弟之言告于女。其姊素知弟有郑生之言,及见其状貌,益异之,密白其夫,以启其父。国忠怒曰:"姻亲需钱,何不以直告,乃妖言相恐耶?"终无一钱与之。其女告母曰:"尽箱箧所有,庶可得办,何以强吾舅?"时母子止杨氏,已四五日矣。表弟促之曰:"无过旬日也。"其女得二三十万,与母去。临别,表弟谓其姊曰:"别与我一短褐(褐原作后。据明钞本改。)之袍。"其姊以紫绫加短絮为短褐,与之而别。明年,禄山叛。驾至马嵬,军士尽灭杨氏,无少长皆死。其姊闻乱。窜于旅舍后,潜匿草中得脱。及兵去之后,出于路隅,见杨氏一家。枕籍而死。于乱尸中,得乳儿青衣,已失一臂,犹能言。姊问:"我儿在否?"曰:"在主人榻上,先以比者紫褐复之。其姊遽往视之,则其儿尚寐,于是乃抱之东走。姊初走之次,忽顾见一老妪继踵而来,曰:"杨新妇缓行,我欲汝偕隐。"姊问为谁,曰:"昔日门下卖履妪也。"兵散后能出及得儿者,皆此老妪导引保护,全于草莽。是无目表弟,使杨保持也。不然者,何以灭族之家,独漏此二人哉。(出《戎幕闲谈》)
【译文】
郑仁钧是郑钦说的儿子,象他父亲一样博学多才。他在洛阳上东门外有座别墅,和姑姑、弟弟和表弟住在一起。还有个表妹嫁给了杨国忠的儿子。表弟有一天得了病突然双目失明,接着两个眼睛的睫毛突然长得很长很密,盖住了双眼,并从额头一直顺着鼻梁长下来,一直长到下巴颏。他的左半面脸凉得象冰而惨白,右半面脸却象火样热,颜色通红。姑姑和弟弟不知他得的什么病,又同情着急。当时洛中有个郑生,自称有预卜未来的法术。御史大夫崔琳奉命到河朔出使,经过洛阳,知道郑仁钧的表弟得了怪病,就想带着会法术的郑生去给郑仁钧的表弟看病。于是崔琳出使河朔之后就带着郑生回到洛阳。郑生在他的后面,走上东门道,还没进郑仁钧的门,郑生就连说自己犯了死罪,今天非死不可。郑仁钧问他怎么了,郑生不说别的,只不断的说自己肯定死在今天了。仁钧非得让他说出原因,郑生才说:"我是第一次到这里,由于又渴又饿,不过是想到这位同姓的家里吃点喝点什么。早知我来必死,是决不该来的。"仁钧说:"这里只有我的弟弟和姑姑,没有其他人,你怎么怕成这样?"郑生不说话,怕得两腿不住地抖。起初仁钧没有告诉郑生家里还有个生了怪病的表弟,现在一想,表弟的怪病是不是已被郑生知道了呢?不如索性告诉他,看他有什么反应。于是仁钧就把表弟奇怪的症状告诉了郑生。郑生听后说:"你表弟是天上的判官,而我是阴曹地府的一名小吏。今天我是偶然来到这里,并不是我有意冒犯他,现在我见他不见他都是个死,按礼数我还是拜见他吧。"说罢写了个求见的名帖,上面写的是"地府法曹吏郑某再拜谒"几个字。当时仁钧的表弟正在屋里和他的弟弟玩扔钱的游戏。仁钧就领着郑生来到门边,念着郑生名帖上的话请求表弟接见郑生,表弟答应后,郑生就进屋了。仁钧在门外只听得郑生在屋里不断向表弟告罪请求宽恕。后来郑生就出来了。只见表弟的长睫毛札撒着随风飘动,好象是很生气的样子。仁钧就赶快为郑生求情说:"郑生不知道你在这里,不是故意来冒犯你,你就宽恕他吧。"表弟停了半天才说"看在表哥的面上,这次就原谅他了。"再问别的,表弟就什么也不说了。仁钧的姑姑听说了这事,就偷偷把表弟找到一边,以母子之情劝说感动他,希望他说出真情,然而表弟仍是不肯说明原因。过了几年,表弟忽然
【译文】
郑仁钧是郑钦说的儿子,象他父亲一样博学多才。他在洛阳上东门外有座别墅,和姑姑、弟弟和表弟住在一起。还有个表妹嫁给了杨国忠的儿子。表弟有一天得了病突然双目失明,接着两个眼睛的睫毛突然长得很长很密,盖住了双眼,并从额头一直顺着鼻梁长下来,一直长到下巴颏。他的左半面脸凉得象冰而惨白,右半面脸却象火样热,颜色通红。姑姑和弟弟不知他得的什么病,又同情着急。当时洛中有个郑生,自称有预卜未来的法术。御史大夫崔琳奉命到河朔出使,经过洛阳,知道郑仁钧的表弟得了怪病,就想带着会法术的郑生去给郑仁钧的表弟看病。于是崔琳出使河朔之后就带着郑生回到洛阳。郑生在他的后面,走上东门道,还没进郑仁钧的门,郑生就连说自己犯了死罪,今天非死不可。郑仁钧问他怎么了,郑生不说别的,只不断的说自己肯定死在今天了。仁钧非得让他说出原因,郑生才说:"我是第一次到这里,由于又渴又饿,不过是想到这位同姓的家里吃点喝点什么。早知我来必死,是决不该来的。"仁钧说:"这里只有我的弟弟和姑姑,没有其他人,你怎么怕成这样?"郑生不说话,怕得两腿不住地抖。起初仁钧没有告诉郑生家里还有个生了怪病的表弟,现在一想,表弟的怪病是不是已被郑生知道了呢?不如索性告诉他,看他有什么反应。于是仁钧就把表弟奇怪的症状告诉了郑生。郑生听后说:"你表弟是天上的判官,而我是阴曹地府的一名小吏。今天我是偶然来到这里,并不是我有意冒犯他,现在我见他不见他都是个死,按礼数我还是拜见他吧。"说罢写了个求见的名帖,上面写的是"地府法曹吏郑某再拜谒"几个字。当时仁钧的表弟正在屋里和他的弟弟玩扔钱的游戏。仁钧就领着郑生来到门边,念着郑生名帖上的话请求表弟接见郑生,表弟答应后,郑生就进屋了。仁钧在门外只听得郑生在屋里不断向表弟告罪请求宽恕。后来郑生就出来了。只见表弟的长睫毛札撒着随风飘动,好象是很生气的样子。仁钧就赶快为郑生求情说:"郑生不知道你在这里,不是故意来冒犯你,你就宽恕他吧。"表弟停了半天才说"看在表哥的面上,这次就原谅他了。"再问别的,表弟就什么也不说了。仁钧的姑姑听说了这事,就偷偷把表弟找到一边,以母子之情劝说感动他,希望他说出真情,然而表弟仍是不肯说明原因。过了几年,表弟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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