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她乐意欠着(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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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血肉长成,区区皮囊骨肉而已,生时物尽其用即可,死后总要归于尘土的,怎么个归法儿都大差不差,不必太过在意。”  

无绝一时依旧没说话。  

又听那女孩子安慰道“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瞧,如今胳膊腿什么都不缺。”  

无绝当真抬起泪眼瞅了瞅她的胳膊腿。  

女孩子取出了一方柔软的帕子,递给他擦泪,笑着道“无绝,谢谢你带我回家。”  

她认真道“我欠你一条性命。”  

无绝接过那绣着仙鹤的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着叹道“欠什么,我似窄川,殿下为海,海若不存,川当何归”  

他道“窄川唯有归赴于海,方可长存。海从不拒川,川方可赴海,二者是为相互成全,何谈欠与不欠。”  

“太禅意了,听不甚懂。”常岁宁笑着道“还是欠着好了,我乐意欠着你。”  

她不愿亏欠明后,因那亏欠似带刺的网,只会使她困缚其中不得喘息。  

她情愿欠着无绝,因这亏欠是令她安心的根,是使她重新扎根于这世间的羁绊。  

羁绊与羁绊是不同的,而这一世,她有幸只会被善意与真挚羁绊。  

常岁宁倾身,轻轻抱住了那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假和尚,却比任何神明都更像是她的救世菩萨的人她再次笑着道“就欠着吧。”  

无绝擦了擦泪,也笑了“既然您诚心想欠,那属下可就收着了。”  

“嗯,收着吧。”常岁宁松开他。  

无绝矜持一笑“那属下有件事想问问您”  

常岁宁很有亏欠他人的自觉,大方道“只管问来。”  

“属下记得您之前埋了几坛子风知酿,本说定了要与属下们共饮的究竟是埋在哪里了”  

常岁宁眨了下眼睛“这个啊好像被我喝了。”  

无绝“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您何时偷喝的”  

“临去北狄前。”常岁宁有些惭愧地笑了笑“彼时想着也没机会共饮了,我干脆挖出来自己喝了。”  

她喝罢大醉,在埋酒的杏花树下睡了一夜。  

无绝满脸心痛之色,就差跳脚了“属下可是馋了许多年了”  

常岁宁便问“你为何不去寻阿增再酿几坛”  

风知酿只有喻增酿得出来。  

“他倒是肯啊”无绝叹道“自您走后,他便死活不肯再酿酒了,属下就差跪下求他了。”  

常岁宁“就像老常求你替他熬羊汤一样”  

“可不是嘛”无绝说着,眼睛一亮“不过您现下回来了,他不酿也得酿了,您到时可得单独补属下几坛”  

常岁宁面上笑意澹了澹,却是问“我走后这些年,你观阿增是否有异常之处,可曾与什么值得一提的人有往来牵扯”  

无绝听得一怔。  

认真思索了片刻,缓一摇头“实则自殿下走后,他性情日渐冷清,加之他在宫中当差,一年到头甚少出宫,属下们与之往来便少了许多,对其所知也不算多,倒是未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他们四人中,再加上个在暗处的孟列,统共五人,这些年其中往来最少的便是喻增了。  

“殿下为何忽然这般问,难道说”无绝正色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少女。  

“当年我杀北狄主帅前,便已身中剧毒。”  

无绝大惊“殿下可知是何人所为”  

“是玉屑。”常岁宁道“她是受人指使,她声称当年之事是遭人蒙骗,而蒙骗她的人正是阿增,她当年是得了盖有阿增私印的亲笔书信”  

她大致将玉屑当晚所供与无绝言明。  

无绝紧皱着眉“这,他怎么会”  

常岁宁没有感慨或痛斥什么,只道“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但他此时掌管着司宫台,在明后身边做事,想要详查不是易事,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法子,都不太可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而在查实之前,你我皆需多加留意提防。”  

现下她既与无绝言明了身份,那么此事便要共通,正如并肩作战时,同袍之间最忌有所隐瞒。  

无绝神情复杂地点头“殿下放心,属下会留心的。”  

这些年虽与喻增往来不多,但昔日情谊未减,他如何也未曾想过对方会有背叛殿下的可能。  

他此时也能更明白,为何殿下起先会待他这个旧人也如此防备了无绝在心底长长叹息了一声。  

常岁宁起了身来,拍了拍身上灰尘。  

“二爹,咱们出去吧,阿兄也该吃完了。”  

这声“二爹”叫无绝听得腿肚子一颤“殿下,这如何使得啊”  

“你如我再生父母,喊声二爹算是委屈您了。且使得与否,这戏也得继续演着不是”常岁宁又喊一声“二爹,您要习惯才好。”  

无绝只得点头,笑的格外矜持“是,是得习惯,那属下我就暂时厚颜占下这便宜了。”  

二人便出了暗道。  

常岁安已将桌上饭菜全吃干净了,未曾辜负一粒米一棵菜。  

见得二人出来,常岁安迎上前去,不由讶然“无绝大师,您的眼睛怎么了”  

怎瞧着像是大哭过谈个佛法怎还谈哭了。  

总不能是妹妹打的,妹妹虽喜打人,但怎么也做不出一言不合便对长辈下手的不孝之事来。  

无绝叹了口气,揉着红肿的眼睛“方才这眼里进灰了。”  

常岁安默默瞧了瞧,觉得肿成这样,寻常的灰怕是做不到,起步也得是进砖头块子了,且两只眼睛都未能幸免,这砖头块子还需进的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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