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悍勇敢死又如何?前赴后继又如何?十万之众又如何?(4/6)
无穷无尽,却又哪里有那还手之力?去挤也奔,去踩,去践踏。
不知多少人,在推挤之中倒地,没有官军来杀,却被踩入卑微,与泥泞化在一起。
那深入敌阵不知多远的铁甲骑士,在无穷无尽之中仿佛搅出了漩涡一般。
那两翼之骑,一赶一赶的箭矢更在催命,无穷无尽太过密集,但凡箭矢射出去,定有人满身是血栽倒在地。
三千步卒,好似无穷巨力,好似液压机一般在顶豆腐。
一场苏武从未见过的溃败溃逃,就在眼前。
苏武想象了许多次这般场景,想象的是二十万宋军伐辽,丢盔弃甲溃败…
想来,就是眼前这般的场景吧,再一次真切了。
那林冲的马,冲着冲着,终于冲出了敌阵,却是马匹再也奔不动了。
林冲下了马,拢得众骑列步阵,转头去,都是奔涌而来的贼人,林冲还要去堵,却是那潮水分了左右,并不奔他而来。
漫山遍野也不足以形容此时景象,只当是天地都被溃败之贼占满了。
湖州城楼之上,惊喜的人,竟是并不多看射孔之外,而是脚步如何也止不住的左右在动,一双手掌,拍得通红也依旧在拍。
死里逃生的感受,过于浓烈,更是那方腊之贼杀人的手段过于骇人,便是死里逃生得越发惊喜。
呼喊也好,相庆也罢。
只有知府邢岳,呆呆愣愣站着,不断抹着眼眶里如何也止不住的眼泪。
好似这天塌下来都压在他一人的肩膀之上,忽然,塌下来的天,又被人抬了起来。
邢岳抹着眼泪回头,一会儿脸上是笑,笑着又哭,哭了又觉得该笑,却有话语:“快快快,把之前拢起来的郎中都带到城门处来,都让他们出城去,把药品都运出去,去营寨里,快!”
邢岳,当真把这湖州城池组织得不差。
钱世疆拱手一礼,飞身往那阶梯去下。
众人又去看那射孔,又转身来哈哈笑…笑着也有泪…
笑着又去看那射孔之外…
邢岳也在回头看,看着看着,转身而来,慢慢也往那阶梯而去,却是好像脚步已然发僵,陡然小腿抽搐起来,眼看就要栽倒。
众人连忙来扶,邢岳摆着手:“无妨无妨…诸位诸位…”
“相公何话要说…”
“钱粮,钱…诸位速速回家去取钱运来!赏军劳军要快,莫让那苏将军觉得咱们湖州人敷衍了他…”邢岳忍着小腿抽搐之痛,左右说着。
“这就去这就去!”
邢岳挥着手:“都去都去…”
自也是邢岳不必众人来扶,他手撑着墙,站定之后,众人飞快也去,还有几个湖州军汉再来扶他…
小腿抽搐未好,邢岳已然吩咐左右军汉架着他下城楼去,他得去,他得亲自去那营寨,得是第一时间。
他得去问将军苏子卿,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城门在开,邢岳上车,左右军汉簇拥着他出城去,那战事还在继续,只是贼人已是越来越远。
其实能看到苏将军在何处,那军阵后面一彪百十骑,远远看去,已然只是一个小点,但苏将军就在那里。
鸣金了!
再远追,便是军汉就听不到鸣金之声了,不必再追,这些灰布麻衣之辈,多杀少杀,无甚重要,还有百万之贼,也杀不完。
邢岳车架在走,走得极快,身后车架也多,多是郎中药品…
陆陆续续,还有车架出城,载着钱粮与酒菜之物。
直往都往那营寨里去,只管一靠近,便是满地的尸首,乃至还有那将死未死之人痛苦的哀鸣。
那营寨里出来了许多辅兵,身穿皮铁甲,范阳笠在头,红巾系在胸前,长枪大刀,又砍又刺,好似全无一点怜悯之心。
便越是哀嚎,越是多捅几下。
邢岳从车窗看去,眼前之景,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道,让他连连作呕,却是这车帘依旧掀起不落。
那辅兵带来的平板车架,装着一具一具的尸首,皆往一处去堆,那一处,便也越堆越高。
邢岳车架到得寨门,他并不进去,下车,在寒风中站立等候,等候苏将军引兵归来。
其他车架,只管往大营里去,那郎中更是脚步飞快,去寻何处是伤兵所在,寻到之后,立马就去帮衬军中医官干活…
杜兴在接车架里的钱粮之物,只管让他们运到一处停放。
苏将军打马回来了,踏雪乌骓马走得很慢,浑身泥泞稍稍干了一些,面无表情,只把铁盔夹在腋下!
正是阴云转了晴,夕阳从西边照来,照在那苏将军高大的身躯之上。
残阳,似血。
苏将军沐浴血光之中,摇摇晃晃而来,说不出的肃杀威武!
邢岳看得是目不转睛,也忘记了上前去迎几步,他就看着…
直到苏将军沙哑一语说来:“知府相公何以此处等候?”
邢岳才惊喜之中迈去步伐,走到那疲惫不堪的马旁,笑来,落泪,再说:“将军辛苦,将士们辛苦!”
苏将军翻身下马,动作缓慢,站定之后,把腋下的铁盔递到一旁,才来答话:“终是胜了!”
邢岳竟是叉手躬身一礼:“苏将军受我一拜。”
苏武抬手去扶,轻轻摇头:“邢相公,请入大帐去坐。”
邢岳连连点头:“好好好,将军请!将军头前请!”
苏武点着头,着实疲惫,当真头前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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