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番外 广寒秋(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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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三月里,天就没有那么冷了,葳蕤的细密绿意也已见雏形。  

长闲宫近日才修缮过,一片春景动人得紧,宁润走在庑廊下,却没有半点心思去看,他走得很快,但步履沉稳并没有乱相。行至拐角处,渐闻说话声,宁润的眉就皱了起来,然后斜刺里便突然冒出两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见是他,急忙行礼:“见过印公。”  

宁润的脚步慢下来,站定,训道:“怎么走路的!”  

吵吵闹闹换了别地也就罢了,偏偏是长闲宫,这宫里头如今呆的是谁?那是成国公燕淮!  

“都给我仔细着脑袋!”宁润的口气渐渐冷厉起来,颇有几分像是故去的汪仁。  

小太监们再不敢言语,只喏喏应是。  

宁润这才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自己则继续疾步前行。  

长廊回曲,四周景致却是越走越荒凉,宁润只觉得身上忽然一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家师父来。他师父怕冷,很怕,一入秋就开始穿大氅,多厚多暖和都嫌不够。  

为人脾气也不好,担着司礼监掌印一职的时候尤其是。  

但他师父汪仁伺候的主子,脾气倒很好,不像是他的,太难琢磨了。  

按说,燕淮为了清算东西两厂,前脚杀掉了他师父,后脚就应该把他也给杀了,可燕淮偏偏没有。不仅如此,没过多久,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还叫燕淮给了他。  

他不想接这个担子,但有贼心没贼胆,只能硬着头皮过下去。  

半响,宁润终于走到了偏殿门前。他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换了张笑脸走进去,然后一路走,走到那张宽阔的书案前。  

上头堆满奏折,只余靠右一角,搁着一盏镂空瑞兽银器香炉,里头点的是瑞脑香,香气闻得久了,不觉冷冽泛苦。  

宁润靠近了些,躬身弯腰,轻声道:“国公爷,长平侯不好了。”  

书案后正提着朱笔批阅奏章的年轻男人闻言,动作微微一滞,抬起头来望向了宁润。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年少时瞧着只觉昳丽,而今眉眼深邃了些,就更胜从前。  

但宁润知道,这人坏不坏吧,跟相貌是没有干系的。  

他师父也好看,但论心眼,没准比燕淮更坏,只是可惜了一招棋错,连命也丢了。  

“长平侯林远致?”  

宁润见他开了口,连忙颔首应是:“正是这一位。”  

燕淮仍旧声色不动,继续落笔,低着头垂着眼睑问道:“他怎么了?”  

宁润道:“说是受了重伤,想请鹿先生前去救命。”  

这些年,燕淮麾下的鹿先生在京城里应是无人不晓的。鹿孔虽不是御医,但精通岐黄之道,有神医之称,长平侯这既然快死了,也就难怪他会想到鹿孔来。  

但是…  

“他倒是胆子够大。”书案后的燕淮嗤笑了一声。  

宁润在心里暗叹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敢问成国公燕淮借人,这长平侯的胆子可不是够大了么?  

但他死都快死了,想必也没什么可怕的。  

说来,这长平侯今年也还没满三十呢,年纪轻轻的,倒是可惜。  

宁润想着这事,莫名有些唏嘘起来。  

这时,燕淮忽然搁了笔,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他既然能求到你跟前来,看来还有几分门道。”  

宁润听着,背上一寒,差点没绷住就地跪了下去。  

“罢了,下不为例,你走吧。”良久,燕淮重新提起了笔来。  

宁润如蒙大赦,长舒了一口气,当即就要退下。然而没等他走出三步,他忽然听见燕淮在背后低低问道:“长平侯林远致,他夫人是谢寺卿的女儿?”  

宁润只得又转回身去:“如今是谢通判了。”  

京城谢氏一门近些日子被燕淮接连打压,谢家六爷谢元茂也没能避免,被狠狠贬谪了。  

“是长女?”  

宁润有些吃惊,他连谢元茂被自己贬谪了也不记得,怎么会记得谢元茂的女儿嫁给了谁?怔了怔,他才回答道:“国公爷好记性,是谢通判的长女。”  

谢元茂的长女据闻未出嫁的时候就不大受宠,一直寄养在谢家长房老太太膝下,他的次女倒是谢夫人陈氏亲生的,自幼娇宠着,嫁给了梁国公府的世子爷。  

“嗯。”燕淮淡淡应了一声,忽道,“也罢,左右鹿先生近日闲着,就请他去长平侯府看一看吧。”  

宁润更惊讶了,但他不敢深想,也深想不了,燕淮的心思自来难以捉摸,他早已断了去揣测的念想,于是他只是恭敬地应承下来,转头去请了鹿孔。  

鹿孔听完也很诧异:“那位长平侯看来很不一般呀。”  

“一般不一般咱家不清楚,但国公爷起先是没答应的。”宁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不一般的是那位林夫人谢氏…但后半句话他并没敢说出口…  

好在鹿孔也不多问,燕淮既让他去,他就去。  

他带了个小徒弟背药箱,就出了门。  

宁润打发了小太监随行领路,然后便转身去给燕淮复命。  

到了长闲宫偏殿,燕淮依旧在伏案批折子。  

嘉明帝今年才九岁,离亲政还远得很,这朝中大小事务全是摄政的燕淮在处理,一日日忙得很。宁润有时候会想,他虽然脾气怪了点,但论能力却显然比先帝强得多了,而且折子他批,朝中事务他管,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担着责,怎么就不索性坐上那张椅子当皇帝算了?  

非得找个小孩儿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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